莲子古诗五首经典(莲子房房嫩,不厌池中泥)
野塘里荷花刚刚绽放,十数朵花,一两个小莲蓬,尚未长饱满,想着这是农历五月,离鲜甜的莲蓬上市还要十来天吧。谁知,小区门口,已经摆上了莲蓬摊,售卖着从附近湖区采来的莲蓬莲子。好早啊,在意料之外,但是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鄂地自古水泽之地,善于养殖莲藕,家养的荷塘,地肥水茂,且勤于管理,自然荷花开花早,莲蓬也结得早,而此时的莲子最为鲜甜,及早上市,是对农人辛苦耕耘的补贴。
此时的莲子最为鲜甜,小小的莲蓬,像半圆的蜂房,莲蓬深青色,剥开,椭圆的小莲子,还带着清新的黄绿,皮薄肉甜,如同清蜜,连里面的莲心,都是嫩黄的,还没有一点苦味。在这样炎热暑气里,唇齿生香,清甜解渴。喜欢的人往往买上好几个莲蓬,要的就是边剥边吃的那种休闲味道。
原始社会的人类,必定因为采食而喜欢上了莲子,仰韶文化的遗址内,发现了两枚碳化的莲子,还有大量碳化的粮食,可以知道,至少在五千年前,莲子就和人们的生活食品相关,是重要的补充。只是不知道,这莲子,是野生的,还是半家养的,因为那个时候,人们就掌握了水稻的种植。在水稻田边,引种荷花,也是举手之劳。因为荷花不需要太多管理,只需要抛入种子或者在淤泥中插上一点根茎。
周朝的《诗经》记录了两首有荷花的诗。都强调荷花生长在浅水当中。女孩子在盛开的荷塘边和情郎约会,又有女孩子将盛开的荷花比作爱慕的英俊的男孩。
到了汉朝,汉武帝下令民间采风,长江流域的《采莲歌》进入了宫廷。也就是在江淮以南,采集莲子是夏天必然的重要的劳作,实际也标志着荷花种植已经形成规模。
而荷花的种植观赏,也从野外渐渐扩展到园林,庭院。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
乘风采芙蓉,夜夜得莲子。”魏晋 · 无名氏《子夜四时歌 其八 夏歌二十首》
魏晋时代,在园林庭院中开垦池塘,种植荷花,已经是常态。
比如这首,荷花塘边,有典型的观赏建筑,人工砌成的高台或者亭子,有船系在湖边,为的是深入荷花池,纳凉。荷花塘是天然的空气调节器,有荷花的地方,荷花叶子生长,吸收空气中的热量,形成湖边湖上的温度明显低于岸上,且空气循环对流,形成凉爽的荷风和湖风,是消暑避夏的好环境。
那么这里有个很美好的场景,在夜晚在荷花池中,可以边采集美丽的荷花,边采集莲蓬。
每天都来,夜夜都有新鲜的莲子可吃。
那么通过古诗可以知道,先秦的北方,通常荷花就叫作荷,但是汉朝之后,荷花和莲花并称,从《采莲曲》来看,是南方地区,将荷花叫作莲。
如果南方的口音没有太大变化的话,莲这个字的音韵是相当优美的,带着连绵不断的温柔的感觉。
而古代的情感词表达,不说爱,而说怜,那是从心底感应的可以相通的情意和美好。
莲花,就是有情意的花,莲子就是连绵的莲子,和方言谐音,莲子是爱你,喜欢你的意思。
那么这首诗,有了民间感情的加持,和所爱的人夜夜畅游荷花塘,夜夜相见,收获了莲子,也收获了爱的缱绻。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魏晋 · 无名氏 《西洲曲》节录
古代的秋天是从农历七月算起,实际还在伏暑当中,正是天热,荷花繁茂的季节。
采莲,实际从仲夏就开始了,开始是采集荷花的嫩茎和新鲜莲蓬,到了初秋,就是莲蓬的旺季,莲子饱满而成熟。此时的莲子不加工而生吃,口味略老,但是剥皮晒干之后,得到耐储藏的莲子,这时的莲子,富含淀粉,是可以当做粮食的,又称莲米。
莲米煮熟之后软糯,虽然是江南人的家常食品,但是运往北方以及非产区,则比米昂贵,是重要的经济果实,药食两用。
这位女子,在炎热的季节去湖上采收莲蓬和莲子,小船划在荷花深处,朵朵荷花高过了她的头,她采集莲蓬,堆满船舱,剥开莲蓬,用水淘洗着带壳的青色饱满的莲米。
莲子青青,如同水色,而她英俊的爱人,也正年轻,如同这莲子青春的颜色,只是爱人去远方了,她的相思和旖旎的情怀,就像这美丽的荷花啊。
她摘了一朵最美的荷花藏在袖子里,如同她思念时的红色的羞涩。
你不在时,我看见莲蓬像你,莲子像你,荷花像我,我在相思里等你归来。
“寄语双莲子,须知用意深。
莫嫌一点苦,便拟弃莲心。”唐 · 李群玉《寄人 》
可能是语言在世代里变迁,流行于魏晋南北朝江南一带的爱情词汇“怜子”渐渐淡出。或者有新的词汇,新的表达,但是已经不这么说了。
但是莲花和莲子仍旧表达的是爱情的含义。
比如李群玉就寄给爱人一双莲子。
当然这么小的东西,他还要附加说明。
我寄给你两颗莲子,请你知道我的用心良苦。
请你不要嫌弃这莲子的莲心,因为莲心很苦,而我就是要你品尝带着莲心的莲子。
想必他寄给爱人的,是成熟甚至包着发黑表皮的大莲子。
这种莲子,通常吃的时候,去皮去心。
那么实际这种莲心,古代叫做“意”或者“薏”,实际是莲子的胚芽,成熟后的莲子,胚芽有苦味,但是是下火清心的良药。
这首诗表达的是结发夫妻,恩爱不疑,时常要一起忆苦思甜,维持感情的恒定和深厚的含义。
我们就是苦水里长出的莲花,不忘过去,面向未来。
“莲子房房嫩,菖蒲叶叶齐。
共结池中根,不厌池中泥。”唐 · 曹邺《乐府体》
这首诗则大气清美。
仲夏五月,莲蓬开始长成,莲蓬清新,一房房矗立在荷塘上,而此时的菖蒲叶子青美。
好个清新的荷塘夏绿。
但是荷花和菖蒲,如此高洁动人的绿色,却是从淤泥中来。
它们一起长在淤泥里,根系守望,是从最低微的地方成长起来,变成了最美的绿色。
那么人生的美好,也应该是如此,结伴从泥土中奋斗,互相守望,成长成人生最不可思议的丰硕和华美。
“蜂不禁人采蜜忙,荷花蕊里作蜂房。
不知玉蛹甜于蜜,又被诗人嚼作霜。”南宋 · 杨万里《食莲子 》
回到最新鲜嫩甜的莲子吧。
杨万里从小生活在江西,这里荷塘众多,给了他最丰茂的童年。而这种艰苦向上的精神,也滋养了他荷花一样的一生。
他将莲蓬比喻作蜂房,而嫩莲子,比喻成还在襁褓里的小蜜蜂蛹。
说蜜蜂在荷花里采蜜,在荷花花中作蜂房培育后代。
结果,因为莲子太过嫩甜,被人们采食,满口流霜。
这吃的哪是莲子,吃的是蜜啊。
大概嫩莲子那种清甜,在杨万里时代,实在找不出形容词,于是变着花样的赞美。
谁能拒绝嫩莲蓬的诱惑?莲子的清新和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