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悠悠几许春,浮生不悟古今人(意境绝美的诗词)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李煜《乌夜啼·昨夜风兼雨》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人世间的事情,如同东逝的流水一去不返,回想这一生,就像大梦一场。
从东南帝王到亡国丧家,没有人会比李煜对“浮生如梦”的认识更为深刻。
曾经的“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最终都化作了烟尘滚滚、战火纷飞。
那些时光和故事,如同流水一般逝去了,任谁都无法挽留,空留半生迷惘。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
释心月《沈兼签记梦》
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
如是往来如是住,不知谁主又谁宾。
在微小的尘埃中包含着三千世界,短暂的半刹那间经历了八万个春秋。
微尘是佛教中极小的飞尘,肉眼无法观察到的微小,其中却蕴藏着三千世界。
佛曰“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是比眨眼呼吸更短的时间,而半刹那中却经历了八万个年头。
空间和时间都是如此的渺小,而生存在其中的人,又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呢?
澹澹长空今古梦,只有归鸿明灭。
赵秉文《大江东去·用东坡先生韵》
秋光一片,问苍苍桂影,其中何物?一叶扁舟波万顷,四顾粘天无壁。叩枻长歌,嫦娥欲下,万里挥冰雪。京尘千丈,可能容此人杰?
回首赤壁矶边,骑鲸人去,几度山花发。澹澹长空今古梦,只有归鸿明灭。我欲从公,乘风归去,散此麒麟发。三山安在,玉箫吹断明月!
水波微微荡漾,长空浩浩荡荡,千古兴亡盛衰之梦,最终也只得灰飞烟灭。
就如那苍茫天地间远飞的孤鸟,在黄昏明明暗暗的光线中忽隐忽现,最终隐没于黑暗之中。
人世盛衰、兴亡迭代,终将在无限的宇宙中归于寂灭。
沧海桑田、人事变迁,万古人事消磨,惟有长空永在。
大梦悠悠几许春,浮生不悟古今人。
赵完璧《癸酉次韵新春试笔十首酬友人 其七》
大梦悠悠几许春,浮生不悟古今人。
酣觞高咏暂须乐,蕉鹿从来认未真。
人生短暂如梦,时间的长河不断流淌,四季更迭,不知觉中已经过了几个春天。
浮生若梦,古人与今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过往与当下之人,浮生一场皆未明,
命运中唯一永恒的便是无常,千百年来,人类一直试图去思考其中的规律,却陷入荒谬。
而这个世界,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清晰,而是充满偶然性和无序感的混乱舞台,是人类无法参透的。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苏轼《正月二十日与潘郭二生出郊寻春忽记去年是日同至女王城作诗乃和前韵》
东风未肯入东门,走马还寻去岁村。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江城白酒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
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
鸿雁南来北往,年年从不更改。人如侯鸟,来去都会有音信痕迹可寻。
可是往事就好像春天的一场大梦一样,时过境迁化为虚空,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事实上,无论经历过什么,人的一切思绪和行为,在瞬息万变的宇宙中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初初被贬黄州的苏轼,尚未从乌台诗案的沉重打击中解脱,却已有了超然旷达之心,向游离于人世之外的境界去寻求解脱。
窗外尘尘事,窗中梦梦身。
范成大《十月二十六日三偈》
窗外尘尘事,窗中梦梦身。
既知身是梦,一任事如尘。
庄生梦蝶,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庄周。
范成大亦是如此,大梦一场醒来,他恍惚间只觉得:
窗外之事皆是微尘般不值一提的俗事,窗内之人茫茫然,此身如在人间,又似是梦里。
既然知道此身即是梦,不如任世事湮灭如尘,不必扰乱一颗清寂之心。
一枕清风梦绿萝,人生随处是南柯。
范成大《题城山晚对轩壁》
一枕清风梦绿萝,人间随处是南柯。
也知睡足当归去,不奈溪山留客何!
对着一壁烟萝,范成大打了个瞌睡,枕间清风拂过,梦里有绿意盎然。
醒来之后发现天色已晚,怅然归去,才发现人间到处都是生活如南柯一梦的人。
南柯,既是那棵大槐树,也是梦中的"南柯郡"。南柯一梦,有人人梦寐以求的富贵荣华,却是一场空欢喜。
然而人生于世,谁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一场虚幻的梦里呢?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李群玉《自遣》
翻覆升沉百岁中,前途一半已成空。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修竹万竿资阒寂,古书千卷要穷通。
一壶浊酒暄和景,谁会陶然失马翁。
百年看似漫长,其实最终都是虚空。
古人说浮生若梦,而世人的红尘历练,岂不是梦中之梦?
古人说世事如风,那当我们听到人间世事,岂不更是风中之风?
梦和风都是抓不住的,没有规律,更留不下痕迹,正如一生短短几十年,倏忽便去,何必在意祸福、计较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