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经年梦,梧桐昨暮非(感怀10首诗词)
古人或咏史,或感怀,或抒发对大自然的赞美,或寄托对人事的哀思,在他们笔下可谓是千变万化。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诗人贺知章用美妙的比喻和生动的描绘,让我们仿佛看到了那婀娜多姿的柳树,感受到了春风的温暖和生命的力量。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诗人杨万里的笔下,荷花是那样的娇艳动人,荷叶与天空融为一体,展现出无穷的韵味。在酷暑中,人们从荷花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清凉和宁静。
“萧萧几叶风兼雨,扫尽松花江上寺”,这里没有凄凉和悲苦,却有对秋天的欣赏和感悟。落叶如诗如画,将秋天的韵味渲染得更加浓烈。人们在落叶中看到了生命的不朽与轮回。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诗人柳宗元的这句诗将冬日的寂寥表现得淋漓尽致。然而,在这寒冷中,梅花却傲然绽放,“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那种不畏严寒、傲骨铮铮的精神令人们为之赞叹和敬仰。
除了大自然的美景,就连家禽鸡都是它们咏物的对象,之前写过10首咏物哲理诗,今天再写10首,特点是题目都是以单字入诗。
羽短笼深不得飞,久留宁为稻粱肥。
胶胶风雨鸣何苦,满室高眠正掩扉。
——宋·司马光《鸡》
鸡属家禽,为六畜之一,随处可见,可是人们对它是有褒有贬的评价,所谓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长短。
早在《诗经》中就有对它的歌咏如《郑风》的“风雨凄凄。鸡呜胶胶。”
唐崔道融有《咏鸡》诗;“买得晨鸡共鸡语,常时不用等闲鸣。深山月黑风雨夜,欲近晓天啼一声。”
唐人李贺有佳句“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
温庭筠的“鸡声茅月店,人迹板桥霜”;
宋人梅尧臣的“五更千里梦,残月一城鸡”,又有“人家在何许,云外一声鸡”
司马光的这首咏鸡七绝,立意新颖,独具一格,当为传世之作。全诗四句,从头至尾没有涉及到一个鸡字,但却句句都在咏鸡,不止构思巧妙,用词也颇为讲究。
鸡是家禽,本来翅膀就很短,如今又关在深深的笼子里,受着种种限制,没有任何自由,哪里能够飞?可见,这鸡已被主人完全监控,是地地道道的“家鸡”了,其命运该是多么可悲,怎能不令人大生同情之感??
“久留宁为稻粱肥”?也许有人会问,这鸡所以要长时间地守下去, 难道仅仅是为了获得丰盛的谷物,以来一饱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问题的症结不在于“稻,这就是作者的答案,他为读者所解梁”,而在于“笼深”,的感。
司马光与王安石政见不合,此时仕途所受的挫折,在洛阳赋闲多年,难道仅仅是为了编撰《资治通鉴》吗?可见这两句是有弦外之音的。
作者在这里夹叙夹议,在描写中表露情怀,抒发感慨:“胶胶风雨鸣何苦,满室高眠正掩扉。”古时报晓,多靠鸡鸣,尤其是在那风雨潇潇的昏暗之夜。
“雄鸡一唱天下白”,能够唤醒多少有志者闻声而起,像西晋祖逊刘琨那样,闻鸡起舞,准备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眼下却有所不同了,人们都在关起门来睡大觉,鸡又何苦多此一鸣,扰乱清梦呢?!
不难看出,这两句是“含不尽之意,在干言外”。明里责鸡,暗中警人:切勿贪恋安逸,还是奋发图强为好!
一世为巢拙,长年与鹊争。
欲知云脚雨,先向屋头鸣。
颈上玉花碎,臆前檀粉轻。
何时将刻杖,扶助老夫行。
——宋·梅尧臣《鸠》
鸠,鸟名,俗称鹁鸽。
这种鸟天生性拙,不善于营巢,常常栖息于喜鹊的巢窝中。虽说安居是蠢顿些,然其心却非常灵敏,每当云脚低垂,天将欲雨的时候时,它便飞向屋头,啼叫不止,向人预报阴晴。
欧阳修在其《鸣鸠》诗中所讲的“吾老病骨知阴晴,每愁天阴闻此声”,也正是这种情形。
陆游在《临江仙·离果州作》中说得更为明确: “鸠雨催成新绿,燕泥收尽残红。”把鸠鸣报雨直接写成“鸠雨”,足见其灵验。
颈上玉花碎,臆前檀粉轻。”这无疑咏的是斑鸠,羽之美,显得可爱。这朱颈斑鸠,胸前的羽毛呈粉红色,鲜丽明艳,柔软轻盈,煞是喜人,令人赏心悦目。
“何时将刻杖,扶助老夫行。”鸠杖,是老人的象征,吉祥之物。
由于此诗作于晚年,所以梅尧臣尾联就鸠鸟展开联想,想往安度晚年:希望获得鸠杖,以安度老龄岁月,无灾无难自然到老。
千形万象竟还空,映水藏山片复重。
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
——唐·来鹄《云》
在大旱的日子里,正当赤日炎炎,在地禾苗枯槁,老百姓特别是广大农民望眼欲穿之时,天上忽然飘来了云彩;云彩千变万化,千形万状;有时,飘到江流上空,有时,隐没大山深处;有时,变得只剩一片,有时,又重重叠叠地堆积。
人们的心也随着云的变化而变化,忽喜忽忧,七上八下,到头来还是盼不到一丝雨下。而此时呢,云彩却安静下来了,它躲在清静的天边,幻化出一座炫目的奇峰。
诗人此诗显然不是为写云而写云,而是借物喻人,通过描写旱天的云,讽刺朝廷中那些尸位素餐的高官显宦,抨击那些对人民疾苦漠不关心的封建统治者。
北宋章惊罢相后,有人作诗讽刺他说:“如峰如火复如绵,飞过微阴落槛前。大地生灵干欲死,不成霖雨漫遮天。”就是借咏云讥讽他身居高位,却无补于国计民生,解除老百姓的痛苦。
其实,在几千年漫长的封建社会里,除了极少数的杰出的政治家和富于同情心的地方官外,绝大多数的统治阶级成员,都是对人民的苦难无动于衷,对百姓饥寒漠不关心的。
《水浒传》第十五回《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中,描写的那位卖酒汉子唱的歌:“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肠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也生动地反映了封建统治阶级和劳苦大众对旱灾的截然不同的心情。
南北路何长,中间万弋张。
不知烟雾里,几只到衡阳。
——唐·陆龟蒙《雁》
陆龟蒙生活的时代,是晚唐的懿宗和宗年间,这是唐王朝濒临灭亡、最黑暗最腐朽的时期。
此时,皇帝早已成为宦官手中的傀儡:朝廷的激烈斗争依然如故,藩镇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
而皇帝则只知贪图享乐,纵情声色,奢侈无度。由于赋税繁重,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农民起义此起彼伏,终于演变为全国性的黄巢大起义,加速了唐王朝的覆灭。
陆龟蒙这首咏物诗,就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创作的。诗人采用比兴手法描写的南北雁,其实和杜牧《早雁》诗一样,都指的是因家乡战乱而逃往南方避乱的黄河一带中原人民。
只不过两诗描写的角度有所不同而已。杜牧诗意在通过咏雁,表现北方仍然受到外敌的侵扰,劝说流寓南方的人不要回去;而陆龟蒙这首《雁》诗的咏雁,则是意在说明漫长的旅途充满了危险,向南逃难的百姓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便大部分丧失了,这是多么可悲啊!
诗人的言外之意是说,由于政治腐败,战乱频仍,中国虽大,已没有可供老百姓安身的地方了。
在只有二十字的小诗中,诗人连用“路何长”、“万弋张”和“烟雾里”等词语来形容旅途的艰险和南飞惟的凶多吉少,表现了对生活在病人膏肓的唐王朝广大走投无路的人民深深的同情与悲叹。
潇潇十日雨,稳送祝融归。
燕子经年梦,梧桐昨暮非。
一凉恩到骨,四壁事多违。
衮衮繁华地,西风吹客衣。
——宋·陈与义《雨》
“潇潇十日雨,稳送祝融归。”雨下得不小,而且一连就是十天,可谓绵绵不绝,
那炎热的夏天,将毫无疑问地被送走了,秋天即将降临人间。
三四两句,宕开一笔,离开雨而写他物,是作者想象:“燕子经年别,梧桐昨暮非。”
十日潇潇之雨驱走炎热,迎来秋凉,燕子将归,又得一年才能返回,何其令人思念?梧桐经雨而凋零,即将纷纷飘落,会与昨暮大不相同。
这两句虽写诗人的感受,却从十日雨中而生出,仍然没有离开题目,含蓄而蕴藉。
接下来的两句,承前而生发,继续描写自己的感受“一凉恩到骨,四壁事多违。”出句写雨后秋凉,用“恩到骨”加以形容,表面上是感恩戴德,暗中却含有怨望,当是反语,内心中还是不喜欢这萧瑟之秋的。
为什么呢?对句写穷居寥落,从正面直接道出。
当年司马相如受困成都时,曾到了“家徒四壁立”的程度。诗人化用此语,意在告诉人们,自己穷居都城,万事都很不顺心,又遇萧瑟之秋,和司马相如有什么两样?
写到这里,诗人尚觉得不足以抒发情怀,于是以更大的感慨结束全诗:“衮衮繁华地,西风吹客衣。”
在这繁华天比的京城中,眼下秋天已降临,那阵阵寒凉的西风,在吹动着自己这位客居京华者的衣衫。只要仔细体味这联请感慨的含义,颇有当年杜甫“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之感慨。
映空初作茧丝微,掠地俄成箭镞飞。
纸帐光迟饶晓梦,铜炉香润覆春衣。
池鱼鱍鱍随沟出,梁燕翩翩接翅归。
惟有落花吹不去,数枝红湿自相依。
——宋·陆游《雨》
在唐代杜甫绝对是写雨好能手,在宋代陈与义写雨也有一手。陆游虽为晚出,对雨也情有独钟,写得颇有特色。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首《雨》诗,是他五十二岁时写的,当时在成都范成大的的幕中作事。
这雨说下即下,忽缓忽急,时小时大,变化不定。初来时,其细状似茧丝,轻轻地飘洒着,如雾如烟,彌漫于天空之中;顷刻间,又急促地掠过地面,像无数箭头在飞跃,跳动,观之令人兴奋。
陆游颇能抓住雨的特征,一联双喻,贴切形象,观察人微。特别是“掠”与“飞”两个动词连用,更能表现雨的气势,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
诗人閒听雨,颇有感受:“纸帐光迟饶晓梦,铜炉香润覆春衣。”不难看出,这雨诗是作者在枕上吟成的。
他忽而听雨,忽而构思,忽而又进入梦中。等到睡醒之后,举目观看,只见所卧的纸帐,光线还是很阴暗,天亮得如此之迟,想是外边仍在春雨飘洒吧?此时此刻,铜炉依旧燃烧着,散发出芬芳的香气。
由于一夜春雨,衣服有些潮湿了,只好把它覆在铜炉上烘干,以便白天穿用。
陆游走出纸帐所看到的情景:“池鱼随沟出,梁燕翩翩接翅归。”出句写水中之鱼,当为俯视。一场好大的春雨,下得沟满壕平,池水骤涨,似乎就要溢出堤岸,只见鱼儿正皱地跳跃着向溪沟深处游去,异常活跃。
由于雨过天晴 燕子飞飞,一个接着一个地返回梁间的巢里,大概还担心再有春雨湿了翅膀,古人咏雨常是鱼燕并写。杜甫就曾有“震雷翻幕燕,骤雨落河鱼”。“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等名句,陆游这两句诗显然是受了杜甫的启发,可谓善学前贤。
描绘雨后之景,转而赞花:“惟有落花吹不去,数枝红湿自相依。”夜雨过后,将落的花朵非但没有飘零,反而因为雨的沾濡,承受丁恩泽,色彩更加鲜丽,朵朵相依相偎,显得是那娇媚无限,楚楚动人。
杜甫有诗《春夜喜雨》“晓看红湿处,不花重锦官城”,陆游化用杜甫诗句,用了“吹不去”和“自相依” 两个词,感情更显浓重,赞美之意溢于言表。
综观全诗,没着一个“雨”字,但“雨”意却从隙缝中透出,人的闲适,鱼的活泼,燕的轻盈,花的娇美,无不因春雨而生,观察之细,体物之工,在咏雨中当属上乘之作。
初见梁间牖户新,衔泥已复哺雏频。
只愁去远归来晚,不怕飞低打着人。
——宋·陆游《燕》
燕人诗歌,继“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后,历代诗人吟咏不绝。
说到借景抒慨者,首称唐代刘禹锡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就名篇而言,唐代郑谷的《燕诗》:“年去年来来去忙,春寒烟暝渡潇湘。低飞绿岸和梅雨,乱入红楼拣杏梁。闲几砚中窥水浅,落花径里得泥香。千言万语无人会,又逐流莺过短墙。”
宋代周紫芝的《燕欲来巢》诗:“乱后乌衣巷欲空,拟寻茅舍伴蓑翁。戏将雏去春风里,衔得泥归暮雨中。炙手不嫌门户冷,傍人如献语言工。明年记取来时节,应是桃花满院红。”
明代袁凯的《白燕》诗:“故国飘零事已非,旧时王谢见应稀。月明汉水初无影,雪满梁园尚未归。柳絮池塘香入梦,梨花庭院冷侵衣。赵家姊妹多相忌,莫向昭阳殿里飞。”
这三首七律不论是状物、抒情,还是寄慨、言志,都自然流畅,含蓄蕴藉,刻画细腻,生动传神,故被人称为咏燕诗中的精品。陆游的这首七绝,和上述名篇佳句相比,绝不逊色,亦堪称佼佼者。
燕子筑巢,多在檐下梁间。一年一度飞来的燕子,初次见到主人的宅茅从窗到门,都焕然一新,自然是喜不自胜,怎能不在这美好的环境里,大大地忙碌一番。
燕本来就是勤劳的益鸟,在主人屋宇“牖户新”的鼓舞下它首先衔泥筑巢,一旦大功告成,有了自己的“住屋”,便赶紧生养小燕,并每天飞来飞去,捉虫甫育幼燕,忙碌得不可开交。一个“复”字。道尽了燕子的劳苦,含有一片赞扬之情。
“只愁去远归来晚,不怕低飞打着人。”这两句虽然是从杜甫“衔泥点污琴书内,更接飞虫打着人”中化出、但却有自己的特点、绝非简单的袭用。
因为它不仅写出了燕子疾飞迅掠时那种轻盈的姿态,而且更写出了燕子捉虫哺雏那种急迫的心情,表现了强烈的“母爱”,感人至深。从中透露出对燕子的赞美之意,其内容和感情与杜诗迥然有别。诗人体察事物细致人微,学习前贤富于创新,于此可见一斑。
稚子相看只笑渠,老夫亦复小卢胡。
一鸦飞立钩栏角,子细看来还有须。
——宋·杨万里《鸦》
鸦,俗称乌鸦,体形较大,羽色灰黑.喙及足皆强壮,多巢于高树,其鸣哑哑,甚为难听。
故有些人将其视为不祥之鸟。诗人对它多有贬斥。就连唐人王昌龄《长信词》中的“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也还是赞中有贬呢!
而杨万里这首咏《鸦》诗别具一格,角度新颖,语言幽默,不涉褒贬,写得十分生动,富于童趣。
“稚子相看只笑渠。”如此开篇,犹如高山坠石,突而下,令人惊异,不知其来。
这小孩子到底看到了何物,为什么要笑“渠”?真可说是丈二和尚,使你摸不着头脑,不得不急于看下去,顿生悬念。
“老夫亦复小卢胡”尽管作者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但看到眼前之物,也不禁随着稚子掩口而笑。
稚子看到稀有的东西,出自天真、好奇,笑是自然的,是童心的一种反映,不难理解。而经验老成的诗人为什么也笑呢?
写到这里,稚子和老夫的笑,似乎已神完气足,读者的胃口被大大地吊了起来,于是诗人笔锋一转,刻画鸦的形象,揭示父子两人所笑的原因:“一鸦飞立钩栏角,仔细看来还有须。”按照一般构思程序,往往是先刻画物象,后书写意念,所谓“触景生情”讲的便是这个道理,诗人则别出心裁,先写意念,后写物象。
原来有只乌鸦飞落在院庭的钩栏之上,举目细看,它居然也长有胡须!
在“稚子”眼中,乌鸦的胡须和人们的胡须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发出的是好玩的欢笑;
在“老夫”看来,乌鸦的胡须与自身的胡须颇为相像,所以发出的是会心的微笑。
就是在这笑声中,传达出一老一少看到乌鸦胡须时的愉悦心情,以此收住全诗,真是妙趣横生,大快颐朵,令人拍案叫绝。
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
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宋·王淇《梅》
王淇是南宋末年不见经传之人,一生留给后人的诗,也只有两首。除了这首《梅》诗外,尚有一首《春暮游小园》:“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这两首都被选入旧时启蒙书《千家诗),似乎可以和唐代张若虚“孤篇横绝,竟为大家”相比美,在文学史上是比较罕见的。
“不受尘埃半点侵”,以物喻人,盛赞梅花的高洁,绝非其它花卉可比。时值冬春交替之际,梅花在严寒中开放,“万花敢向雪中出.枝独先天下春”,洁净、美丽,不受尘埃的沾染,这是怎样的一种品格!
梅花率先开放,预报春讯,不受污染,洁身自好,做人不也应该如此吗?
次句“竹篱茅舍自甘心”。紧承前意,再赞一笔,写梅花所处的环境,甘心淡泊,不计得失。梅花不论是植于何地,竹篱之旁也好,茅舍之前也罢,它都照样生长,届时开放,绝不计较处境,默默地向人们献出美丽与清香。
这又是何等自我牺牲精神!梅花如此,一些安贫乐道、不为名利所动的人,不也同样是如此吗?这里的“自甘心”三字,视无情为有情,暗示读者,他是在借物喻人,不仅仅是在赞扬梅花。
“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据《宋史·隐逸传》记载:林逋早年浪迹江湖,后归杭州,隐居在西湖孤山的梅岭上,二十年不涉城市,终身不仕亦不娶,种梅养鹤,人称“梅妻鹤子”。
其《林和靖诗集》有咏梅诗十首左右,名联“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被誉为盖世佳句,极受欧阳修、司马光等人的称赞,王十朋甚至说:“暗香和月入佳句,压尽千古无诗才。”姜夔则用“暗香”、“疏影” 为词牌,演绎成两首咏梅长调,颇受好评。
如果梅花不与林和靖相识,受到他的称颂,写出了传世名句,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吧?作者之所以正语反说,是采用“反言见意”的手法,欲扬先抑,寓庄于谐,这样能够使诗句横生妙趣,收到从侧面赞扬林浦的艺术效果。
小诗构思精妙,立意新颖,语言生动,韵律和谐,用拟人手法,以反语出之,以别开生面,富于情趣而取胜,在咏梅诗中,当称名作。
养鸡纵鸡食,鸡肥乃烹之。
主人计固佳,不可与鸡知。
——清·袁枚《鸡》
袁枚论诗主张“性灵说”,所以他的诗中有许多是写“性情遭际”、风花雪月之作的,妨碍了对于国计民生的重,只是率意为之。大题材的反映。但这并非说他作诗不认真,平心而论,他在创作上还是很严肃的。
他的咏物诗《鸡》虽然它只有四句二十个字,而且通俗易懂,但却是深入浅出的精品。前两句说,鸡的主人放任鸡大吃饲料,不加展制,是为了让它迅速增肥煮来吃。
后两句接着说,主人这计策固然很巧妙,但必须瞒着鸡,要是让鸡知道了,计策就不好使了。
以鸡为题材的咏物诗并不罕见,但一般都是从鸡的本身特性落笔来写,如唐代诗人崔道融的同名诗:“买得晨鸡共鸡语,常时不用等闲鸣。深山月黑风雨夜,欲近晓天啼一声。”,就是利用公鸡能啼鸣的特性抒情议论的。
而袁枚这首诗却从养鸡人的角度做文章,把他写成一个善于“吃小亏占大便宜”的阴谋家。显然是以写养鸡为比喻,讽刺社会上那些专门以小恩小惠诱人上当的为富不仁者。
有的注释家认为,此诗“以养鸡为喻,意在揭露封建时代剥削者对待劳动人民施用小恩小惠以求大利的欺骗伎俩”。
生活在所谓“乾隆盛世”的袁枚,是否有这样深层次的认识姑且不论,但袁枚这首诗的讽刺矛头,显然是和封建统治者一贯坚持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格格不入的。
封建统治者把治理百姓视为“牧民”,就是把老百姓当作牛羊来放牧,要他们唯命是从的。如果让他们了解“牧民”的实质即剥削与压迫,自然不利于维护封建统治。
所以封建统治者总是美化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如把皇帝称为“天子”,是“奉天承运”统治人民的;把府、州、县等地方官称为“父母官”,似乎那许多贪赃枉法、鱼肉人民的官僚,都是“爱民如子”的清官、好官。
乾隆、嘉庆年间许多正统派诗人,都把袁枚视为诗坛的“野狐禅”。从这首诗看来,“野狐禅”也有可贵的地方,而并非毫无是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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