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节气苦菜古诗五首鉴赏（南风吹露畦，苦菜日夜花）

在先秦的《礼记月令》里，初夏有几个应对天时的物候，“ 孟夏之月.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 靡草死.麦秋至”至少在周朝，初夏的坐标里，就有昆虫鸣叫，蚯蚓拱出土壤，篓瓜开始引蔓开花，原野中苦菜挺出花蕾，开出绚烂的花朵。然后随着气温的进一步上升，春天的细小草本萎谢，麦田的麦子成熟，麦收的季节来了。

此时节气已经形成，只是由于周朝晚期，战争和动荡，人们沿用节气，并靠观察自然生物的变化进行耕作。而这样的耕作，从原始社会末期就有，可以上溯陶寺时期，对应的是尧时代。

二十四节气的正式命名和官宣，是在大一统的汉朝。但是并不意味着很多节气名字是汉朝设定，而是承袭很久，只不过像启蛰，因为犯了皇帝刘启的名讳，改作惊蛰，沿袭至今。

同样小满，在战国的《吕氏春秋》里，就笃定出现，可以证明秦朝就使用。而使用的上限，或可更久远。

有意思的是，《礼记月令》虽然没有出现节气名，但是每月的物候，恰恰对应两个节气。

比如小满节气物候，恰恰是苦菜秀，靡草死，麦秋至。

中国虽有朝代的更迭，但是这种农耕文化下的节气历，却始终贯彻人们的生活，并少有更改。

何也，乃是，太阳的运行，万物的生长，自有相对恒定的规律。

比如苦菜，不管人间的更迭兴旺，就是在早夏时节，遍布原野，并开出黄色或者白色的花。

先秦将早夏中下旬开花的野菜，叫作苦菜。

顾名思义，就是味道苦，但是可以吃的菜肴，且这种苦菜被广泛食用，以至于很多人都认识它。

为什么苦菜的记忆这么悠久？无他，乃是此时是麦子即将成熟的季节，而古人麦子亩产低，存贮的麦子未必够支撑到新麦的成熟，利用野菜度过青黄不接的饥荒时段，是一种自然的选择，能吃，无毒，广泛。

虽然唐朝宋朝农业生产力发达，但是也常有旱涝灾荒，苦菜也就自然成为救荒草本。

而上个世纪多难的中国民间，也常常有挖掘苦菜度过饥荒岁月的记录和记忆。

小满时节，苦菜开花，那成片的黄黄白白的花朵，野生繁茂，在田埂荒野，对应良田人工种植的黄色麦浪，仿佛是互为守望。

苦菜在先秦，可能包括早夏一切含着苦味的野生可吃的蔬菜。比如荼，苦苣，蒲公英等。

不过到了唐宋以后，大致是以苦苣为主。属于菊科植物。

早夏时候，丰润的阳光雨水，潮湿的土地，滋生苦苣，这种野生的蔬菜不需要人工精心培植，且风味清苦回甘，清火润肠，回家的路上，采上一把。和着苦菜味道的饭食，成为乡村早夏的记忆。

“王瓜后，靡草前，

荠却苦，荼却甘。

贝母花哆哆，龙葵叶团团。

苦菜，苦菜，

空山自有閒人爱，竹箸木瓢越甜煞。”南宋 · 王质《山水友馀辞 苦菜 》

这是南宋王质写的苦菜诗。

在篓瓜爬藤之后，在小草凋零之前，苦菜就生长在小满节气时段。

苦菜有着荠菜的滑嫩，比荼叶的苦要甘甜。

像贝母黄色的花，一簇簇，长在团团葵叶的边上。

苦菜啊苦菜，在深山里，自有人喜爱，用苦菜做的汤，筷子和木勺搅动，百吃不厌，于苦中吃出了甜味。

这就是苦菜的风情。清苦回甘。而这样的味道，不仅独特，也可以清火养肺，让人用食疗的方式，抵抗夏天的暑气。

“南风吹露畦，苦菜日夜花。

同荣有蔓草，托质多长蛇。”北宋 · 毛滂《育阇黎房见秋兰有花作 》

苦菜是和早夏小满节气联系在一起的。

不过真正看到田野上的苦菜花，明艳动人，还是颇为惊艳。

比如田园诗人毛滂，就以饱满的诗笔，写出了小满节气山野田园的自然之美。

那南风吹动着户外的菜地，苦菜在菜地边，随风摇曳，日夜开花，仿佛小满是它们最大的满足。

虽然这首诗主要是写的兰草，在这野外的早夏，也和苦菜一起开花。

但是这首诗的开篇，比写兰草还深情。

夏天的风吹动田园，可爱的苦菜啊，日夜开花，开出了夏的艳和清新。

“春今回首便天涯，留得芳英在物华。

野色似云閒放犊，树荫如幄暗巢鸦。

金钱满地空心草，紫绮漫郊苦菜花。

试考方言助多识，欲传名字入诗家。“南宋 · 赵蕃 《三月十七日以檄出行赈贷旬日而复反自州门》

来看看这首诗的背景。农历三月十七日，赵蕃拿着皇帝的诏书，去往一个地方赈灾，经过十天才回来。那么这是春暮夏初，春天即将过去。那么春天里赈灾救济是为什么？肯定是发生了旱涝灾害，农田损毁严重，百姓衣食患难，且需要救助。

当然这十天，他圆满完成了任务，且拯救了黎民，事情朝好的地方发展，所以才快意回到州中的办公地点和家。

我回来的时候，春天过去了，但是还是有春天的感觉，在山水草木之中。

旷野绿草如云，可堪放牛，树木已经长出的绿荫，藏着雅雀。

满地都是肥美的野草，露出钱一样的小叶子，好一片紫色的花开，那是苦菜花啊。

我考据这里的方言，看苦菜花叫什么，我要把它的名字，写进诗里，流传后世。

这中间没有过多的渲染，但是他的重点，是要为苦菜花留名。

稍微动点脑筋，其实就可以想得出来，他赈济的过程中，必然用到了苦菜，命令州县抢割苦菜，并伴随赈济粮食金钱一起发放到灾民手中，所以才有这样可以活民，令人感慨的欢喜。

那么有一种苦菜，叫紫花苦菜。药食两用，想必是当地常见的草本。

“何处生夏早，夏生菜圃中。

王瓜生滟露，苦菜秀猗风。

缀架垂垂好，堆盘款款融。

寒酸有真味，莫问食单丛。”清 · 弘历《生夏二十首仍用元微之生春诗韵 其七》

乾隆皇帝的诗其实颇有佳作。

比如这首写初夏的诗。

何处可以领略到夏天的风味，请你去看看菜园。

那黄瓜在露水中结瓜，那苦菜花摇曳在风里。

黄瓜垂垂在架子上，一种齐整繁茂，苦菜堆在盘中，入口清滑。

这些菜虽然寒酸朴素，但是是有季节的真滋味，就不要用那华丽的宴会才比对了。

“气备四时当夏成，首阳采秀佐和羹。

其甘如荠风人咏，非赤若珠颜氏评。

作苦充肠宜旅客，微酸入口合书生。

信能咬得其根者，卓荦何妨百事营。”清 · 弘历 苦菜秀（乾隆己亥）

乾隆是吃过苦菜的。

苦菜花生长在夏天，小满节气是夏天成熟的标志。

苦菜从周朝就被人们采摘，用来做菜，流传至今。

那种清甜，古代的人昭仪吟咏。

苦菜有清苦清甜气，适合奔波的旅人食用，也适合清贫上进的读书人。

因为吃得苦菜根，有何事不能成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