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早春荠菜唯美古诗六首(荠菜共挑元日雨,城雪初消荠菜生)
荠菜是种野生蔬菜。人们是什么时候开始食用荠菜的呢?真还说不清楚。
但是在周朝的诗经里,已经有了关于荠的诗,“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谁说苦菜苦?苦菜的回味有荠菜那种甘甜。连屈原也说,“故荼荠不同亩兮“,苦菜和荠菜不会长在同一片土地上。
也就是说在周朝,人们就已经认为荠菜是一种甘甜美好的蔬菜。苦菜多分布于中国北部、东部和南部。而荠菜则广泛生长在长江中下游流域。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荠菜生长地方的丰润,水土膏腴,故而荠菜甜美。
但是荠菜直到今年才人工种植,一直以来都是野菜,人们这么喜欢荠菜,为什么古代不培育成重要的田园蔬菜呢?
这是因为荠菜的种子细小,难以采集,而荠菜繁殖能力又特别旺盛,山坡,草地,农田的间隙,一旦水土条件合适,荠菜就连绵生长,不用费人工管理。而且荠菜一年四季都有,特别是水土滋润的湿地附近,冬天也有荠菜。
尤其是蔬菜少的冬春之交,荠菜既是救荒草本,又是一道时令美食。
在人们心中,荠菜是最能感知春天的草本之一。因为冬至时节,就有新的荠菜茁生在熹微的暖阳和风雪里,它的甜和脆,带着冬春特有的清甜味道。
至少是在唐朝,荠菜就成为新春新年的节日美食。
“两京作斤卖,五溪无人采。
夷夏虽有殊,气味都不改。“盛唐 · 高力士感巫州荠菜①
高力士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宦官,以服侍 唐玄宗李隆基而闻名。他见证了盛唐的辉煌,权倾朝野,安史之乱中陪同唐玄宗逃往四川,见证了杨玉环的香消玉陨,他和李白有过交集。不过这样一位皇帝的近侍,最后还是陷害,被新皇帝肃宗流放四川。
在去往四川的路上,在湖南巫州五溪,他看到了野外生长的连绵荠菜。
曾经记得这荠菜,在长安洛阳的新年和春天,是论斤而卖,托上宴会的席面,号春盘,和冬笋一样,是鲜美时令的蔬菜,价值千金。
但是在这荒芜的五溪,它是这样的多而贱,当地人甚至不吃它们,让它们自生自灭,作为天然的绿肥。
虽然这里是唐朝的边境,和中原地带的风俗饮食都不一样。
但是我认得荠菜,因为它有独特的芬芳和口感。
实际了解高力士的生平,这首诗很有身世之感。他是少数***冼夫人一族的后人,在被征服的战争中,作为战败方的幼童被阉割,送入了宫廷。历经武则天,李隆基两朝,成为了盛唐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唐朝的兴衰,也有他一份子。
我想他是热爱大唐,忠贞爱主的。
他本荠菜,因时因势力,也因为他的聪慧果敢忠诚独特,红极一时,万人之上,而现在,他流放荒野,从无边寂寞的荠菜上,看到了自己。
但是他有着一种情怀和品质,就是忠贞,至少是对于唐玄宗吧。
后来高力士被赦免,回程的路上,听到唐玄宗已经驾崩,他号啕痛哭,吐血而死。
我在想,他很可能死于自杀。
属于他的时代,因为唐玄宗的死亡,结束了。
“东风昨夜到疏篱,早被游蜂探得知。
花子又从今日好,人情须胜去年时。
盘装荠菜迎春饼,瓶插梅花带雪枝。
劝了亲庭眉寿酒,旋裁春帖换新诗。” 北宋 · 李时《十二月立春》
宋朝立春有吃春盘春菜的风俗。这风俗肯定起源更久。甚至在唐朝之先。
宋朝的春盘春菜里,有一个重要的菜肴,就是荠菜。
实际春盘不限于立春,除夕,新年宴席上都会出现春盘。
春盘通常是早春最新鲜的菜肴,其中有两大类,一类是辛菜,就是葱,蒜,韭之类具有强烈辛香的蔬菜,暖身健胃,刺激肠胃,激发身体的活力,表示迎春,一类就是特别清新口感的早春蔬菜,比如荠菜,冬笋,春笋。荠菜和脾、利水、止血、明目,口感清甜,那味道,仿佛第一口春天。
这年立春暖,因为居然有蜜蜂都飞过来,想必是早春的梅花和其他花都开得繁茂。
花从今日越开越盛,人们聚在一起,人情暖暖,更甚往年。
那席上是装盘的新鲜荠菜,旁边放着春饼。实际很可能就是薄面饼卷着荠菜吃,佐料不用愁,绝对有葱蒜之类。
而此时梅花装瓶,就在酒席桌上,一室烟火春气。
劝了长辈的祝寿酒,马上就写春联,虽然这年十二月立春,但是春联先贴也无妨啊。等过年再换门神什么。
这年的春先年到,放心,这荠菜,要吃到年后。乡村里的人,荠菜不用愁,城里的人,就得用钱买了。铁定会涨价的。
“拨雪挑来叶转青,自删自煮作杯羹。
宝阶香砌何曾识,偏向寒门满地生。”南宋 · 许应龙《荠菜 》
挑荠菜,不见得非要在二月二,三月三。
最清甜的荠菜,往往是山野水边湿地冬天野生的,因为水汽足的地方,荠菜和雪而转青,分外甜美。霜打雪压,恰恰凝聚最旺盛的生机和甜分。
不过为什么普通人会在二月二挖荠菜和野菜呢,那是因为大地回春,春雨充沛,普通的地方也会茁生荠菜,更广袤。而三月三,荠菜已经长老开花,有个重要的吃法,荠菜花荠菜梗煮鸡蛋,明目清火。
实际最鲜嫩的荠菜,还是冬春之交。
在雪中挑荠菜,那荠菜的叶子青青嫩嫩,我自己删除泥土,自己煮食荠菜,喝着荠菜汤。
那城市中到处是青石台阶,琉璃地面,那些贵族豪门怎么认得荠菜?不过是花钱买吃。
而我虽在寒门,荠菜偏偏长满寒门,实现着荠菜自由,足以笑傲他们。
乐观的人生,处处是风景和美食,哪怕是底层。
人们说,生地伟大,活得憋屈,那是你没有找到生活的幸福和方向。
穷有穷的奋斗和美好,和雪煮荠菜,春来滋味长。
“嫩斸苔边绿,甘包雪里春。
萧家汤是祖,束叟饼为邻。
混沌函三极,冲和贮一真。
日斜摩腹睡,自谓葛天民。”南宋 · 洪咨夔《荠馄饨 》
吃饺子的风俗来源何处?
三国时代就有馄饨,不过这首诗,写清楚了这馄饨里包的就是荠菜。
这是新年新春的饺子。
因为绿的是荠菜,香嫩的也是荠菜,包在雪白的面粉里。
用的是上好的滚汤,绝对不是白开水,因为这汤冠了名,萧家的。
这馄饨寓意混沌阴阳,绝对半圆或者半月形,象征天地日月人,包着甜美早春的荠菜,吃进肚子里,那是吃进了小宇宙啊。
饺子暖腹,荠菜消食,汤汁鲜美。吃饱还在早春的太阳底,摸着肚子睡觉,那种酣然惬意,无有忧患,如同隐士神仙哦。
没办法,这种真实感觉延续至今。
好吃不如饺子,最好吃不如荠菜饺子。暖胃和身,一肚子春气洋洋。
“云泥隔断拜年人,天自怜予老病身。
荠菜共挑元日雨,梅花未放去年春。
风烟不尽惟吾老,造化无他只此仁。
小试园林栽接手,山中亦是一洪钧。”南宋 · 方岳《元日雨 其二 》
大过年第一天下雨,且自己多病,门庭冷落车马无,连拜年的人都没有。
但是这正是我喜欢的清净养病的生活。
梅花没有开不要紧,关键是房前屋后荠菜绿了呀。
今天最大最快乐的事,就是冒雨挑荠菜,满足自己的口腹肠胃,好好吃一顿春天在肚子里。
岁月催人老,唯一给我仁慈就是留给我这一点空地,取之不尽的野荠菜啊。
我爱吃,我愿意吃,我吃了还不算,还要种它几轮荠菜。
虽然荠菜野生的居多,但是我想,你要有心种,那自然更为肥美。
“城雪初消荠菜生,角门深巷少人行。
柳梢听得黄鹂语,此是春来第一声。”元 · 杨载 到京师
城市里有没有荠菜呢?
当然有,在古代,青石马路到底有限,人和自然此消彼长,在人们无法打扫的城墙缝隙,屋檐,庭院角落,墙角,都会有也荠菜在冬春趁着一点雪水,一点阳光,就茁生出来,东一点绿,西一点绿。
尤其偏僻的街道,沿着墙根绿成了春色。
荠菜报春,虽然没有梅花报春那么醒目,但是是一种最朴素常见的存在,只是看你留心与否。
虽然黄鹂一声,是春来第一声,但是春生,却生在了荠菜绿里。
你要喜欢荠菜,认识荠菜,就会分外留心。
来,谈谈你新年第一口荠菜,是在春卷里,还是饺子里。
问问城里的小朋友,你认识荠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