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槐花诗词四首赏析(簌簌槐花拂面香,槐花香上帽檐边)
又是五月槐花时。院墙边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每年五月开花,嫩绿的枝叶间垂悬着一团团如雪白风铃的槐花串,丰盛清新,那种嫩绿雪净的美,让人仿佛还在春天,但是天色比春天更湛蓝,阳光明丽,衬得花和叶子如半透明的琉璃。
南方不兴槐花做菜和面食,但是自小和玩伴一起上树撸槐花,吃到嘴里,有种如蜜清甜,大人也不过分的反对,只是说这槐树多刺,不要伤手和弄脏了衣服。
在我记忆里,这种槐树仿佛天然存在,在沟渠边,在公园里,甚至是学校的窗外。尤其是花开的季节,因花而认识这种树,以至于很多年,将枫杨误认为槐树。
初夏的槐树叶子和花,伴随着成长的夏天。爱着那种透明而清新的绿和白,以及冷沁的花香和口感。
我曾经以为这种槐树,是中国古老的槐树品种,因为关于槐树的典故实在太多,最让人喜欢的莫过于槐荫梦,在夏天的槐树下睡觉,梦见自己变成了蚂蚁王国的驸马,在槐树的城堡里过了传奇的一生。
实际上,我说的这种初夏开着雪白花朵的槐树,并非中国原生的槐树种,而是刺槐,又叫洋槐。
那么刺槐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呢,很多地方说,这是原产北美洲的树种,在公元1877年,由当时的驻扶桑大使引进国内,作为庭院观赏树,1897年,德国在胶济铁路沿线大量种植,算是正式进入了我国。之后由于其生长快,成材快,适合贫瘠的土地,在中国迅速推广开来。
不过,我个人觉得这种槐树在中国,可能早于这个历史。
因为中国人热爱植物,北美洲的红薯在明朝就传播到中国,中美洲的玉米在清初就在中国种植,
那么这种槐树,也不乏背井离乡而后回归故里的游子热心带回,或植物或种子。
因为我在南方乡间看到的这种槐树,恣意生长在沟渠农舍边,人们对它们的存在,自然而随意,仿佛共存很久了。
“满地槐花白,荷锄人出门。
云生山不断,雨过水犹浑。
鸟语喧朝日,鸡声连远村。
晴光开宿雾,叱犊满前原。”清 · 夏诒钰 《村居晓起》
夏诒钰道光六年生,光绪八年卒,他生活的年限是1826年到1882年。他江苏江阴人,常年在河南永丰做知县。无论这首诗是他青年还是暮年所作,这里的槐树槐花,显然不是传统的国槐。
因为国槐开花是在早秋季节,且花色是黄色的。槐花开的时候,意味着秋天到来。
而他这首诗里,显然写的是早夏的田园美景。
一开门,风雨之后,满地是雪白的槐花,扛着锄头的农民清早出门。
连绵的云朵缭绕着连绵的远山,雨后的溪流,还是一片浑浊。
但是雨过之后,眼前天晴,无数的鸟声仿佛兴奋着太阳的升起,鸡叫声一村连着一村。
到了农田里,有很多农民吆喝着牛,在水田里耕种。
那么此时,还是许多地方的水稻插秧耕种的季节。
所以这首诗显然写的是初夏好雨之后的天晴,农民趁着雨水充足耕地。
此时村落里的槐花,白白落了一地,这槐树,应该就是刺槐。而且这棵刺槐不是小树,至少也有十年树龄吧,且乡村常见。
也就是他所看到的刺槐,要早于传统认为的1887年,从德国引进。
我相信民间的力量,相信爱着植物的中国人,在很早之前,奔波劳碌的身影里,就从远方带回了刺槐的种子或树,且以为寻常。这是种植***的天性和基因。
“簌簌槐花拂面香,绿荫成盖暖风扬。
田坪初画埂如矢,麦浪初画穗吐芒。
疲马犹知思大漠,壮怀岂尽付流觞。
为袪旧惑重开卷,偶赋新诗待插秧。”现当代 · 胡绳《立夏》
大规模推广种植刺槐,当然是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刺槐生长迅速,成荫快,很快成为优良的农家树种,有着夏日荫蔽的巨大功能。刺槐的嫩叶,是家畜的饲料,更有那五月槐花,在饥荒年月,救荒救命。
刺槐已经是中国的田园树,家园树,家乡树,在农村的院落,田野间,种植有刺槐。
立夏在传统的四月,公历的五月,走在乡间村落,无数槐花盛开,那盛开和坠落的槐花,带着清新的香气,成为乡村风景。
站在槐树下,暖风吹过,抬头眺望,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田埂平整,而麦浪起伏,麦子开花抽穗,好一片夏日风光。
而在田野的另一处,是水田齐整,水稻开始准备开始插秧。
好个忙碌热情绿色而有槐花香的初夏农村。
“雨息云收喜乍晴。槐花满地午阴清。
忽闻蝉噪两三声。
草上频飞黄蛱蝶,水边时过碧蜻蜓。
景难描写自空灵。”清末至现当代 · 王陈常《浣溪纱 午情即景 》
这首词显然写的是初夏或者仲夏的景色。
雨停了,最清新的夏天的雨过天晴。
槐花满地,槐树叶展,在中午的太阳下,槐树荫凉绿色幽幽。忽然间传来一两声蝉鸣。
在这样清润逐渐温度上升的空气里,得到雨水滋润的草木,迅速开花,吸引了黄的的粉蝶,而水上则飞来飞去绿色的小蜻蜓。
树是绿的,草是绿的,水是绿的,蜻蜓也是绿的。
一片幽幽绿色,又被阳光敷照,那是森系的绿幽和空灵。那地上的槐花也笼罩着淡淡的绿色吧,更加一种雪玉之美。
“饮散扶头思睡,唤来轻艇穿烟。
槐花香上帽檐边。
夜萤戏火乱,春雁背沙旋。
万绿倩扶残梦,落红吹入新篇。
清溪皓月向人圆。
南泉幽绝处,莫放棹歌前。”现当代 · 邵祖平《临江仙 花溪春夜泛月,赋呈翰叔琴轩佩秋 》
这是晚春月圆之夜一次上湖游玩。
晚上喝了酒,半醉薰薰,几个朋友却情致不减,叫来了小船,去春烟湖上。
那水边的槐树正在开花,且花枝垂悬,就挂在脑袋帽子边,那不需要细闻,就可以闻见清美的芬芳。
这是黄昏入夜,可以看到水边流萤几点,远处平沙旋雁。
这是送春时节,无限的绿色将迎来夏天,那落花也将吹进夏色吧。
最美的是这天上圆月,照着绿水幽人,此时宜赏不宜歌,且沉醉在这幽幽晚春初夏之美吧。
我最喜欢槐花香上帽檐边,那种清润和雪白,平添晚春清夏的清雅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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